維梅爾的作品內容多半屬於荷蘭農村的居家生活，他所居住的地方就是他的畫室，他的妻子、兒女、親友、甚至是好友或女僕便成為他畫作中的主角。在許多場景中我們都可以發現許多熟悉的事物不斷重覆出現，只是這些物件在畫中的位置經常會變來變去，其實這正是維梅爾精心所設計的，這些佈局的巧思不僅僅是單純視覺上的構圖，更是維梅爾想要傳遞情緒的一個重要管道。
雖然維梅爾的作品中有許多元素是一再出現的，但透過他的精心設計，每一件作品卻呈現出各種不同的動人氛圍，不會讓人有千篇一律的單調感覺，反而能在不斷重複出現的主題及事物當中去體會更多層次的情感，像是維梅爾一系列與「書信」有關的畫作就是一連串描繪人們內心情緒最發人深省的動人之作。
書信在當時人們傳達情感最主要的工具，有道是「千里傳情」亦或是「離鄉千萬里，家書抵萬金」，寫信讀信之餘，感情自然流露，內心洶湧的情緒溢於言表。以下這幾幅作品都與書信有關，除了欣賞維梅爾精彩獨到的暈塗技法之外，不妨也仔細觀賞維梅爾在主角臉部情緒與場景氛圍佈局上之用心。
首先是「A Woman Writing a Letter」，這是維梅爾的作品中少數主角與觀畫者之間沒有桌椅或布幔阻隔的一幅作品，也是除了肖像畫之外少數畫中主角直視觀畫者的作品，彷彿就像正在寫信的女子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停筆擡頭，與觀畫者直接的眼神接觸，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在詢問著觀畫者「有什麼事嗎？」似乎對伺機窺探的來者提高了警覺：
「Lady writing a letter with her maid」同樣是寫信，由於寫信的女子與觀畫者中間隔了桌椅，距離拉開了，防備心也減少了許多，女子因此寫得十分專注，甚至完全沒有察覺觀畫者正逐步靠近。背後的女僕似乎已獲得寫信女子的充份信任，倒像是在一旁守護服侍著，只是女僕對寫信毫無興趣，反而眼巴巴的望著窗外：
「Lady with Her Maidservant Holding a Letter」則像是女子已經寫好了信，將書信交到女僕手中，兩人之間簡單的對話，或許書信已經寫好摺好，女子對身旁走動的觀畫者似乎也不太在意，反而專心交辦女僕一些事情，可能是女僕詢問了一些狀況，女子陷入短暫的思考當中：
「The Love Letter」就複雜多了，有門框、有布幔、有拖鞋、掃帚、樂譜，一堆雜物，牆邊有織毯，牆上還有兩幅掛畫，然後維梅爾還將這件作品命名為「情書」，可見得情書在維梅爾眼裡是多麼零亂、瑣碎、複雜的東西。女僕把情書交到彈琴的女子手中，女子一臉狐疑，女僕則大喇喇地站在一旁，臉上還帶著十分詭異的笑容：
「Lady in Blue Reading a Letter」則讓觀畫者的心情頓時沉澱了下來，輕輕柔柔的畫面，十分寂靜的氛圍，藍衣女子專注在閱讀一封重要的書信，臉部表情顯得平靜而帶點些許的落寞：
這件作品最精彩之處在於地圖下緣軸承所在的位置，這條水平線剛好與藍衣女子的雙手處於相同的高度，因此整個畫面顯得特別安定，如果把地圖的位置上移或下移，整個畫面將失去平衡，原本沉靜的氛圍就會顯得不安，這就是維梅爾過人之處。
最後這一件「Girl reading a Letter at an Open Window」則是維梅爾作品中氣氛最為凝重的一幅，想必是書信稍來了令人不安的訊息，讓女子顯得難過而悲戚，因此維梅爾要好好保護這位看信的女子，這也是維梅爾作品中唯一讓畫中主角與觀畫者之間沒有留任何通道的一幅：
其他的畫作即使用了桌椅、布幔或雜物來隔開畫中主角與觀畫者，但至少會留個通道，甚至會在觀畫者的這一邊擺放一張椅子，但「Girl reading a Letter at an Open Window」這幅作品則把椅子擺在牆角，觀畫者根本不得其門而入，連桌上的水果也四處散落，維梅爾似乎不願讓觀畫者驚動這位看信的女子，只能遠遠地遙望：
看了維梅爾這些與書信有關的作品，你心中是否也多有感觸，即便是科技飛躍的現代，溝通仍是人們最基本最熱切的需求，不管是透過手機、透過FB，或是透過LINE，隨時隨地傳遞思念與分享快樂是多麼幸福的感受，也難怪這麼多的低頭族沉迷其中、樂此不疲了。
眼尖的朋友或許會發現上面幾件作品中有一件衣服出現了好多次，沒錯，這件鵝黃色帶有白絨毛的外套不斷的出現在維梅爾的畫作中，除了上面「A Woman Writing a Letter」、「Lady with Her Maidservant Holding a Letter」、「The Love Letter」三件作品外，還有「The guitar player」也穿了一樣的衣服：
還有「Young Woman with a Pearl Necklace」也是同樣一件：
另外這一幅「Woman with a Lute」則不是那麼明顯，但她所穿的應該也是同一件黃衣白絨的外套：
不只是人物或衣服經常重覆出現在不同的作品中，另外還有許多物品也經常出現在維梅爾畫作，其中包括：地圖、織毯及布幔、大提琴、大鍵琴、椅子…等等，都是維梅爾精心佈局下常用的「道具」，或許有些物品有其象徵的意義，像是大鍵琴象徵愛情、織毯象徵財富、布幔代表隱私、美酒則是催情劑…等等。但我寧可用純藝術創作的角度來欣賞維梅爾的每一幅作品，直接去感受畫面所帶來的心靈悸動，而不是去穿鑿附會、人云亦云，畢竟創作者與觀畫者所經歷的背景不同，一幅畫會帶給你什麼樣的感受才是最真實的！
下一篇文章我們再從顏色與透視技法來繼續欣賞維梅爾的作品，一方面去體會維梅爾在創作過程中的一絲不苟，同時也從維梅爾這些創作的技巧上學習一些新的本領。
By Pongo (March 13,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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