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雷諾瓦(之一)：傳遞著歡樂愉悅的熱鬧氣氛－美食、藝術、微醺的品味人生

假如沒有快樂的話，我便沒有辦法作畫 - 雷諾瓦

「雷諾瓦 Auguste Renoir」一直是我最喜歡的畫家之一，如果說一幅畫能窺視創作者的心境，那麼，雷諾瓦肯定是一位熱情、浪漫、調皮而又樂觀的畫家。他喜歡畫生活週遭所接觸到的小人物，無論是一個人或是一群人，尤其喜歡畫孩童和少女，在他的畫作裡總是洋溢著歡笑，無論是「煎餅磨坊的舞會 Ball at the Moulin de la Galette」、或是「船上的午宴 The Luncheon of the Boating Party」，畫中的每一個人都輕鬆自在、談笑風生，觀賞這些畫作的同時，你似乎隱約可以聽見悠揚的舞曲、輕快的節奏、或是杯盤交錯的喧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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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正值法國藝術的全盛時期，從十八、十九世紀的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寫實主義、到自然主義、巴比松畫派，到了1870年代，法國許多年輕的畫家力圖創新，反對當時已經陳腐的古典學院派，也反對當時矯揉造作的浪漫主義，這種思潮終於在十九世紀下半葉產生了印象派，也將法國一舉推上世界美術的頂峰，而雷諾瓦便是印象派的創始人之一，也是印象派之中最廣為人知的一位畫家。

印象派畫作的特色是筆觸未經修飾、構圖寬廣、著重於光影的改變、對時間的印象，並以生活中的平凡事物做為描繪，因此大受法國平民百姓的歡迎，印象派畫中的各種的風景、光波、水景、花開的原野、浸潤在陽光下行樂渡假的人們，吸引無數人的欣賞、驚嘆與靈感，這種畫作的群眾魅力，更深刻印證了藝術的永恆與人類的文化親和力。

印象派的這些年輕畫家經常會聚在一起，一起作畫、一起聊天、一起討論畫作、也一起吃喝玩樂，而煎餅磨坊便是他們最常駐足的場所。

「煎餅磨坊 Moulin de la Galette」創建於1622年，位於法國巴黎「蒙馬特Montmartre」地區，原本是一間生產法式煎餅 (Galette) 的磨坊。到了十九世紀初，這裡改裝成為小酒館 (Guinguette)，開始販賣法式煎餅、Whisky和蒙馬特當地生產的紅酒，還將原有的前院和後陽台開放成為舞池，一躍成為當地上班族休閒聚會的場所，他們一邊享用煎餅，一邊喝著紅酒、威士忌和香檳。店主人還不時舉辦派對來吸引當地的都會男女，他們經常盛裝出席這些午宴，有說有笑、載歌載舞，陶醉在歡樂洋溢的氣氛當中。

印象派大師「雷諾瓦 Auguste Renoir」十分喜歡這個地方，甚至還在附近租了一個房間，每天扛著畫架到這間小酒館，一邊作畫、一邊享受這無邊的歡愉和浪漫，其中最有名的一幅便是1876年所繪製的「煎餅磨坊的舞會 Ball at the Moulin de la Galette」：

這幅畫作中的場景是在煎餅磨坊前院舉行的一個派對，舞場沐浴著午後燦爛的陽光。前景中一群人坐在樹蔭下，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們的衣裙上，整個畫面只是舞場的一個局部，兩側的人物都不完整，前景中的那個男子還背對著我們，欣賞這一幅畫就像是一位路人過客，偶然瞥見了城市中一個歡樂的午後派對。

拉近距離，我們看到成雙成對的舞者正陶醉在這種浪漫寫意的氛圍中：

不僅是描繪這種浪漫的氛圍，我們也可以看到舞者身後一群歡聚的紳士與淑女，雷諾瓦很巧妙地利用人物的大小來呈現出立體的景深效果：

為了營造輕鬆自在的感覺，雷諾瓦還在場景中安排了一位正在向母親撒嬌的小孩：

一位男士正在和身旁的女士攀談，左手肘還斜倚著樹幹，十分輕鬆自在的姿勢，簡簡單單的佈局卻生動地描繪出當時派對熱鬧的景象：

再拉近一些距離，從最前方這位女子臉部特寫中我們可以更清楚看到雷諾瓦在顏色的挑選及舖排上有許多過人之處：

畫裡的人物都是雷諾瓦的好友們，包括前景正中央的一對姊妹花 Jeanne 和 Estelle，而圍繞在桌邊的三位男士則分別為 Frank Lamy、Norbert Goeneutte、以及 Georges Rivière：

同樣一個「煎餅磨坊 Moulin de la Galette」主題，不同的畫家有著不同的創作風格，但始終沒有人畫出像雷諾瓦般洋溢著歡樂自在的氛圍，像是後印象派的「亨利．羅特列克 Henri de Toulouse-Lautrec」的幾幅有關煎餅磨坊主題的作品：

羅特列克擅長人物畫，對象多半為巴黎蒙馬特一帶的舞者、女伶、娼妓等中下階層人物，是當時畫壇公認的海報設計與石版畫藝術先驅，被人尊稱為「蒙馬特之魂」，在他的畫作中，雖然場面依舊熱鬧，但人物的臉上卻絲毫感受不到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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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後印象派大師「梵谷 Vincent Van Gogh」也創作了與煎餅磨坊相關的作品，冷清的街道和稀疏的人群，似乎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絲歡樂的氣氛，反而瀰漫著些許的無奈與辛酸：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因為在1870s年代的法國，外有普法戰爭的血腥混亂，內有政治鬥爭的武力鎮壓，當時的蒙馬特地區更是被貧窮與飢饉所壟罩著，雷諾瓦和他一群印象派的朋友們在那個年代裡同樣也過著三餐不繼的日子，但即便如此，生性樂觀浪漫的雷諾瓦筆下的人物仍是光鮮、亮麗、開朗而活潑，他不斷地創造出心中所幻想的歡樂場景，企圖為灰暗的年代引進一絲喜悅的陽光。

即便在二十多年後「立體畫派」大師畢卡索1900年的Moulin de la Galette畫作中，其所呈現的是歡樂中卻帶著十分詭異的氣氛，也同樣感受不到舞會中該有的輕鬆與自在：

而雷諾瓦就不同了，他的畫作中總是滿滿的喜悅與輕鬆，不只是熱鬧非凡的「煎餅磨坊的舞會」，連小市民日常生活中隨興起舞的畫面在他的筆下也顯得格外溫馨動人，像是下面這一幅「Dance at Bougival」，畫中男女主角自然而輕快的舞步，讓觀畫者不知不覺也融入音樂的旋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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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鄉村之舞Dance in the Cou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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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城市之舞Dance in the City」：

雷諾瓦非常喜歡另一位印象派大師「竇加 Edgar Degas」所繪製的芭蕾舞者，也是他經常觀摩學習的對象，他常讚嘆竇加為何能如此精準地描繪出舞者曼妙而自然的肢體動作，其實從以上幾幅畫作也不難看出雷諾瓦在掌握人物的動作上也已具備相當純熟的技巧，與竇加在伯仲之間、毫不遜色。

除了在歡樂氛圍中翩翩起舞的畫面之外，另一幅也是雷諾瓦頗負盛名的作品「船上的午宴 The Luncheon of the Boating Party」，這件作品所描述的則是朋友相聚、把酒言歡的畫面：

這是位於巴黎近郊、塞納河畔的Chatou小鎮上，由Alphonse Fournaise所開設的一間小酒肆後陽台，詳細的位置已不可考，但即便是現今的巴黎，在塞納河畔仍有許多咖啡館和小酒館 (Bistro)，供作市民們日常休閒聚會的場所，這也已經成為巴黎的另一種迷人風情。這裡也是印象派畫家們經常聚會的場所，作品裡出現的人物也都是雷諾瓦的好友，其中站在較遠處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托著下巴的少婦是老板的女兒Louise Fournaise：

而前面逗著小狗玩的那位女士「亞琳．夏依格 Aline Charigot」後來成為雷諾瓦夫人：

站在亞琳後方斜倚在欄杆的壯漢則是老板的兒子Alphonse Fournaise Jr.：

這件作品是雷諾瓦1881年的經典創作，無論是印象派最擅長的光影呈現或是雷諾瓦最擅長的歡樂氣氛都發揮得淋漓盡致，更令人驚訝的是整個畫作的構圖十分完整而平衡，這件作品乍看之下在陽台上聚集的人群似乎是自在而隨意的，但仔細分析起來卻是由許多的三角構圖所建構起來的分佈，讓畫面顯得穩定又不失動感，在沒有任何設計草稿的狀況下能有如此佈局，雷諾瓦的功力自然不在話下。